airsky00

2015年、7月8日夜晚，台灣、台北，某地XXX酒店。

兩名男性，年齡差了20歲左右，以朋友的身分相聚在這家酒吧，酒吧的店面相當小間，沒有誇張的舞台，或是舞孃之類的，純粹只有一張酒吧台，和幾張桌子的坐位，店面撥放的歌曲，是古典的音樂，對於吵鬧想在安靜的店喝個痛快，這家店是最好的選擇。

兩人到店裡比較不引人注目的坐位，坐了下來，一位點了威士忌，一位則只有白開水。

友人：醫生，你還好吧？最近似乎很疲累……

年輕的男子先開口詢問對方，對方表現出疲累不堪，甚至痛苦的神色，會來到這家酒店，大概是打算將近日的苦日子，痛快的暢飲一番。

醫生：累……是真的累了。

這兩人，一位是醫院的醫師，一位則是醫師的朋友，儘管年齡差距甚大，但兩人確能以同年紀的朋友身分彼此對待，正因為如此，這名醫師才需要他的陪伴。

話才剛說一句，醫生馬上倒了一杯酒直接乾盡，這個舉動身為朋友的他，也嚇到了。

友人：發生什麼事了嗎？心事……看起來很嚴重啊。

醫生：是啊……身為一個醫生，看過很多很多的病情，確連自己的『心』，都醫不好啊。

友人：…………。

醫生：我身為一個醫生，急救病人是我的職責，然而我們身為醫生，並不是任何的百病都能治好，我們不是萬能藥，很多死者在我們眼前一一的離開，行醫二十年(20年)，已經對生命有所麻木了。

醫生在倒了一杯酒在杯子裡，輕輕喝下了一口，嘆氣了一聲。

醫生：隨著時間的過去，我所遇見的病患以及家屬，也大大的不一樣，我所做的一切……難道是錯的嗎？

友人聽到這句，頓時驚訝，也一時之間不知回言，身為一個醫師，確對自己的職則感到懷疑，友人不這麼認為，然而也無法這時間給予正面的回應。

醫師：為什麼我們努力的拯救受難者的病患的時候，確還要遭受到其他患者的批品以及挨罵的話語？甚至家屬向我們提告，過醫治死，還有不當就醫等等理由，把我們視為冷酷無情的殺手一般，我這裡還有護士小姐因為數天沒有睡好，病倒在地，當有一位小姐跟我說『我們的辛苦都不受到重視，我們所做的一切，是不是錯的？』，我真的沒話說。

友人：！難道！醫生你……

聽到醫師的話語，加上帶有些不甘、怨恨的語調，友人以過去相處經驗，瞬間感受到一件事。

友人：你難道……被告了嗎？

醫療糾紛。

醫生沒有多說話，直接將一杯酒剩餘的量，一口喝盡，在倒下一杯，或許開始有了醉意，醫生似乎開始說真話一樣。

醫生：對啊！因為有的傷患救不活了，家屬應該很明白才對，全身面積百分之七十五(75%)灼傷，而且臉部三分之二已經不成人形，細菌已經從臉部感染，大腦也開始受到影響，大概活不久了吧，就算活下來，心理層面的創傷，又該如何去接受？加上……又是女孩子。

友人：可是這也無法怪你啊！

醫生：家屬就是認為醫生救是要救人！不然醫生是再打混嗎？賺那麼多錢就用幾句話打發，不負責任之類的、開什麼玩笑啊！

醫生的拳頭憤怒敲打桌子。

醫生：有的家屬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情況，他們認為都花錢卻沒有任何成果的時候，將所有的責任歸到我們醫生身上來！在他們眼理，我們身為醫生錢都賺很大，還利用即將死去的人做出最大效益，要求我們院方賠償他們開出的金額！責任歸屬，開刀的人是我！我有什麼辦法？我又不是神！為什麼所有責任都給我？

友人：院方沒有任何表示嗎？

醫生：這年頭大家都只會推卸責任，因此『過醫失職』罪名，要由我一個人承擔，必須賠賞家屬三百多萬。

醫生憤怒的手，握緊杯子，握的力道，甚至都感覺到杯子出現了裂痕一般。

友人：開什麼玩笑……你沒有那麼多存款吧？官司應該還沒開打吧？至少……

醫生：至少我還有機會反駁是嗎？在他們眼理，我是持刀者，也是主治醫師，只要找了律師，很多地方幾乎打不贏，而且這次家屬憤怒的勢在必行。

友人：找記者，讓大家理論。

醫生：我不想把事情鬧大！我還有家人，還有小孩，加上任何的說詞，站在我們醫生這方的，本來就是少，大家也都認為醫生救人是應該，就算理論正或反，只會引起風波，要是院方也接受採訪，我被開除的機率也很大，如果又敗訴的話，我承擔的風險遠遠不是想的到。

友人幾乎傻眼，醫療糾紛的事情再次發生，但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發生。

醫生再次將酒喝下，再點了一瓶一樣的酒。

友人：你喝太多了！

醫生：少囉嗦！我今天要喝個夠！為什麼……我們拼命的救人，確連自己的生存方式都遭受到否認，就算大部分的人站在我這方，實際上出庭確沒有半個人可以支持我，悲哀啊！我越來越不想救人了，什麼上網大家集氣，什麼給予鼓勵，對於一個仍在昏迷不醒的病患而言，是看的到？聽的到嗎？再行動都是我們啊！你們這些只會在網路上留言不給予正當的行動與支持，我們身為醫失人員，就是沒人愛，一點不受到關注跟關心。

友人：醫生……

醫生：你知道嗎？我們醫院友一位跟你一樣的年輕的外科醫師，才二十九歲(29歲)而已喔，那手術的技術和技巧相當好呢，我也認為他是一位人才，對台灣的醫學是一位值得培育的人才……

再度喝了一杯。

醫生：但是他離職了，大概也是同樣的情況吧，他還年輕也沒結婚，也重新找份工作也有機會，但我不一樣啊……真是可惜、可惜啊……

友人：這……

醫學痛失醫名人才，友人雖能知道大概的狀況，實際聽到還是嘆氣，台灣的人才留不住，大概就樣的原因吧，如果心理層面無法接受這樣的壓力，面對外在社會人士的影響，也是必然的吧。

醫生：愕……我說啊……我到底是對的？還是錯的？你能……說給……我……聽嗎？

醫生的神情開始模糊，喝了兩瓶威士忌，加上不是能夠喝酒的體質，今天純粹是借酒消愁，

儘管如此，友人還是阻止了醫師喝酒，畢竟喝了太多對身體的負擔也不少。

醫生：讓我喝……給我……我老婆、我的小孩也都是無辜的啊……我也是有家人、有小孩……這明明是其他人造成的傷害……為什麼我還要賠賞啊？我不是在救人嗎？不是再殺人啊……台灣……這樣有天理嗎？

友人：…………。

友人握緊了拳頭，其實很明白，現在的台灣，已經沒有人情味，有的只有向錢看這個事實。

無法拯救的人，確向醫生伸出魔爪，努力拯救的人，獲得的，只有殘酷的現實，醫生不是有錢人，也是有貸款、有妻子、有小孩。

醫生：我啊……很想救所有的人……但難啊……難啊……我漸漸的麻木了，對於死去的人，我只能說對不起，對不起…………如果…………我生病了，會……有人……救我嗎？你……會……救我嗎？  XXX 。

友人：一定會……一定會的，我比誰都清楚，醫生比任何一位醫師，都來的盡責都來的努力，在你的眼理，哪怕是多就活一人，社會就會多一位希望。

醫生：啊啊……真高興……謝……謝啦，頭……好暈啊，好…………累啊。

醫生趴在桌子上，睡著了。

友人看著眼前的醫師，沉默了幾分鐘的時間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老闆：看樣子折騰了不少時間啊，這次的八仙塵爆事件真的讓不少醫院累垮了呢。

店面的老闆走到這張桌子旁邊，帶有同情的眼神看著睡著的醫生。

友人：老闆…………是啊，醫生他……已經四天沒有回家好好休息了，不只有醫生，連護士也是，他們辛苦，得到的……什麼也不是……。

老闆：是啊，現在社會就是這樣，自我主義，可以這麼說吧…………這沒喝完的酒你不喝嗎？

友人：我不喝酒主義的。

老闆：那我可以喝吧？這酒別讓浪費了。

友人：啊啊，可以，醫生也睡著了。

老闆接過友人第二瓶剩餘的威士忌。

老闆：敬醫生的辛苦值醫以及、『人祐台灣』。

老闆對著醫生，將剩餘的酒，一口乾盡。

友人：人祐台灣？老闆是不是說錯了？天祐台灣吧？

老闆：我沒有說錯，無論任何事情，都是人為造成的吧，造成台灣現在的社會風氣，也是台灣自己人，大家都說天祐台灣，但實際上，這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說法罷了。

友人：不負責任的說法？

老闆：是啊，我聽到你們的對話，我個人認為這次的八仙事情，是人為因素造成的傷害，論安全因素上的考量，以及責任的問題，是 主辦彩色派對的那一群人 必須負上全責，八仙只是提供場地，就算有簽約，也是舉辦者也很多安全認證等等文件吧，加上租金等等預算考量，對方稱辦過好幾場都很安全的話，片面之詞，我是老闆大概也同意吧，八仙的董事長也只能說倒楣，真正的元凶不抓反而要最高主管面對，很多不合理的地方。

友人：可是八仙也有責任吧，新聞也對這件事情鬧的很大。

老闆：我用簡單的例子，有朋友跟你借汽車，而且你的朋友無任何車禍的前科，而且他也保證只是去附近買個東西，馬上就回來，結果才剛借了你的汽車，結果不到二十分鐘出了車禍，而且車禍還撞死了一個人，然後你的朋友只賠了一百萬元，而你是車子的主人，將兇器借人，你則是要全部財產賠上，你認為這樣合理嗎？

友人：我只是借車出去，真正造事不是我啊，為什麼我要財產全部繳出，又不是我造成的…………啊！？

友人一瞬間明白一些事情，就是這樣的心情。

老闆：同樣，八仙只是出租場地，出事的主要人事才是該被財產凍結，八仙已經付出相對應誠意，面對家屬的還是那些主辦者，但是我們的新聞確是針對 董事長 等級下手，對一個不知情的人採訪，而主謀者只是假扣押，很多聲浪還是針對高層人員，還要八仙復起全部責任，而造事者仍然消遙法外，你認為對嗎？

友人：就等於出事的人不是我，我確要面對各大媒體承認我的錯誤以及責任嗎？這種事……

老闆：真正該調查的是主辦者的身分以及商品的路由，而不是調查八仙董事長是誰，該怎麼負責等等，不過台灣人認為有錢人就必須負全責就是，讓主辦者溜走，不也是台灣自己人嗎？無腦的指控，以及媒體的逼壓，就算出錯的人不是你，社會也要你負責，就是這樣。

友人：醫生也是……明明就這麼努力的行醫，確還遭受質疑，甚至挨告……

老闆：人太過自私，一個八仙事件，要求八仙樂園、政府、醫院、醫生，以及全民買單等等索賠情況都出現，部分的家屬只想到錢的問題，沒想到人心，新聞報的都是三句離不開錢，受災的家屬不斷的不斷的苛求，媒體放肆的報導，錯誤的訊息不斷出現，掩蓋掉真正應該受罰的人，是悲哀，是人禍。

老闆：讓台灣如此難堪，不也是台灣自己人嗎？所以我才說，該保祐台灣的、不會是天上的神明，而是居住這塊土地的台灣人。

友人：…………。

老闆：說實在的，這無法怪任何人，我有認識的人女兒當天去了八仙，但是她認為彩色趴有危險性就沒參加，後來在大門口跟同學準備分散時後突然就爆炸了，沒有受到傷害，也就是說，如果知識足夠、警覺心夠高，也能減少傷害，愛玩的人，忽略安全性的人，則受傷，其實受傷的人自己也有錯，只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，而將錯誤怪罪在別人身上。

老闆：家屬沒有及時發現危險阻止自己的小孩，沒有跟小孩有著溝通關係放任小孩去玩，朋友互相沒有制止沒有警覺心，主辦人、八仙管理員，政府驗收器材、等等，要論誰有錯，社會上的每個人都有錯吧，意外的發生，大家盡力，捐獻，努力，然後接受事實，只能這樣，越是爭吵越是沒有意義，媒體的擴大，只會更讓人傷心以及敗壞社會風氣罷了。

友人：老闆……

老闆：捷運的事情也好，災情也好，大家都無止盡的將錯誤指向政府，要政府維護，賠賞，但實際上……捷運會殺人、災難不斷發生，不都是台灣自己人造就出來的社會風氣導致錯誤的下場，政府會貪汙，不也是政府之外的工廠、廠商等等賄絡導致的？大家只會怪政府，當自己的兒女考上高普考時候，就會認為百姓貪得無厭，立場的不同想法也不同，當政府表現無能為力，開始怪罪總統，怪罪其他，其實政府會表現無能為力，不也是台灣百姓束縛住政府的行動？本末倒置對吧？

老闆：懂得這樣的道理……現在全台北市區裡，大概只有你跟我以及這位醫生吧。

友人：說的……有道理呢，我們誰也不能怪誰，只能盡自己的心力，接受這一份事實，並將這份的錯誤，銘記在心才對啊，願、人祐台灣。

友人舉起裝滿開水的杯子，對著老闆跟醫生一口飲盡，雖不是酒，但這份體會的心，老闆可以感受到。

友人：老闆今天說的話還真有哲學呢，一點都不符合你的外表。

友人沒有多餘心思回應老闆，只能苦笑了幾聲。

老闆：哈哈，大概受到醫生的影響吧，我幫你叫計程車吧，你就送他回去吧。

友人：老闆，謝謝了。

友人抬著睡著的醫生，打上老闆叫來的計程車後，雖然自己掏錢送醫生回家，但對於今天，友人願意付出這筆開銷，安全送醫生。

回到屬於他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