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irsky00

2015年、7月8日 傍晚時分，台北XXX住宅區域

一位年輕的友人一隻手扛著年長的人，從計程車下車後，跟住宅的社區打過招呼後，兩人緩緩走向某一間方屋前。

叮咚的鈴聲響起，開門的是跟友人年紀左右相襯的男孩子。

三男：啊！爸爸，還有……XXX

友人：抱歉，你爸喝醉了，可以幫我嗎？

三男：好。

這名男子是醫生第三位小孩，醫生共有三名小孩子，長男、次女以及三男，最小的孩子已經跟友人差不多大，其他兩位兄姐也很早就獨立生活，因此醫生的家中剩下妻子跟三男。

友人跟三男，將醫生扶進房間，安置在床上休息。

妻子：對不起，丈夫給你添麻煩了。

醫生的妻子看到丈夫的模樣，難過的表情，一看就能看出，不常喝酒的醫生，每次喝到最爛的時候，都是發生事情才會這樣，身為妻子的她最能明白醫師的內心的煎熬。

友人：不會，我能體會。

三男，謝謝把我爸送回來。

友人：應該的，我沒辦法幫助你爸爸，頂多只能陪伴。

妻子：三男，你先回房間吧，我有話想跟友人說。

三男：好。

三男二話不說，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裡。

妻子：能梢坐一下嗎？我弄個咖啡給你喝。

友人：……麻煩妳了。

考慮到今天的聽到事情，大概今晚也沒辦法好好睡覺了吧，喝個咖啡提神也不錯，雖然只是一包泡茶式的咖啡，友人不在乎，在餐桌找個位子坐下。

過沒多久的時間，一小杯咖啡放在友人的眼前。

友人：謝謝。

友人道謝後，妻子則是坐在友人的對面座位上。

妻子：我丈夫跟你聊到什麼嗎？我想知道。

這句說得有氣無力一般，即將面對的事實。

友人：大部分跟之前醫療糾紛差不多的事情，自責加上病患家屬的壓力，還有……醫生被告這件事。

妻子：果然……這樣啊。

友人：之前有發生過一次，我記得……好像以敗訴收場吧？

有人輕輕喝了一口咖啡。

妻子：是啊……對方找了很多律師，上次我丈夫說不要緊，結果敗訴下來賠了將近快400萬左右，不過那次院方願意出一伴的責任，我們負擔只有150萬之多，算勉強過的去，然而我還是認為……沒有道理。

上次醫療糾紛，是化療，一位50歲出頭的男子因為癌症關係，必須住院檢查，長期住院費用，以及醫療費用，最終仍以失敗收場，家屬跟醫院雙方爆發口角，後來就打官司，那一次，醫生也認為自己有很多責任，對方找了律師，而醫師則沒有請律師，當時家庭經濟也相當勉強，妻子是家庭主婦、三名小孩也都還在上學階段。

那次好不容易度過，這次情況可能比上次嚴苛。

妻子：我丈夫不是萬能，每次遇到醫好的人，他們獲得健康，有時還送來感謝的信，很多支持，我丈夫選擇行醫這條路，但沒有想到醫不好的人，那生命宛如扣著自己的內心時，自己有多難過，如今現在社會已經不管人的內心，只想求自己的利益，不肯接受現實，一次又一次的，我有時候看丈夫的疲累，實在是難過。

友人：…………。

友人不知道該說什麼話語，這不是演戲，也不是其他小說中的主人公，會說一些激勵人心的話，甚至改變人的觀點的話，友人辦不到，他只是純粹普通人，看到眼前醫生的妻子含著淚水，確無法表達任何一句，該說什麼？又該怎麼安慰？一無所知，只能選擇靜靜聆聽。

妻子：雖然現在科技的進步發達，我仍喜歡以前的生活，沒有手機、沒有3C，跟小孩子互動很多，陪著小孩子到處走、到處看，以前台灣人情味很濃厚的，隨手人民都會互相幫助、互相打招呼，也能接受眼前所發生的事實，現在僅僅過了30、40年的時間，人情為幾乎都沒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濃厚的猜忌心。

友人：現實很諷刺對吧，有人說『科技來自於人性』，但伴隨著科技的發展，人們就越懶惰、貪心、忌妒、猜忌，因為人與人的互動轉為透過機器聯絡，這之間就很難看到人的本性跟真心，什麼時候被利用，都不知道。

妻子：科技越發達，然而犯罪率確高高的提升，台灣社會不安的情緒越來越高，說真的……有些時候該相信誰都不知道，大家口言相傳大都是來自網路的話題。

友人：或許，我們人性就是這麼醜陋就說不定。

妻子：大家都忘記了，為什麼要『懷著感恩的心活著』，這個道理……你懂嗎？

友人：我懂，醫生常常也跟我說這種事情，只是別說世界，光是台灣有多少能夠人真正理解這個道理？除非是親身體會到，否則他們認為這是廢話罷了，醫生跟伯母都親身體會才了解不是嗎？

妻子：是呢……這種事情不想體會第二次，所以我們這一代(50年次)，甚至我們上一代(40年次)，都希望你們下一代不會遇到。

妻子：我們都應該懷著感恩的心，我們人都是再依賴別人而活的，例如，你喝咖啡的杯子，你跟我做的出來嗎？這個社會沒有了服務業，有誰能為我們服務？這個社會沒有工廠，誰來做衣服、工具給我們？這個社會沒有食物，我們該怎麼活？

友人：一樣，社會沒有醫生，病人給誰照顧？沒有了老師，小孩子的教育誰來負責？這些話……現在誰會懂？大家認為做事情領薪水時理所當然的事情，不過真正含意，感謝社會對我們的貢獻，所以我們工作是報答社會，薪水只不過是給予我們能有生存的權力，付出越多的人就該獲得更多的報酬，只不過現在都推翻這個理論，老闆喜歡誰就用誰，價值觀偏差，已經修正不回來了。

妻子：我小時候住的地方，就是沒有食物，農人都死掉，沒辦法供應食物，工廠倒掉，沒有盥洗用品，每天用河水擦洗身體，自己想辦法活下去，有錢人確因為沒有食物而活生生餓死，沒有服務人員、沒有送食物的駕駛員，宛如災難的家屬一般，而且還沒有人幫我們，只能自立自強的活下去，靠著果實，吃土的日子……那真的是……親身體會到的事實。

友人：想到自己會遇到那種事情就覺得很可怕啊，什麼都沒有的年代，有時候看到花錢就是老大的人品，實在是大大的嘆氣，縱使在有錢，當沒有人為你服務、拒賣食物、用品，也是什麼都沒有的人，只不過現在有了法律這東西，這些道理都被否定掉就是，沒有會想這個了，除非開起戰爭，當死一票人時候，才會去理解吧。

妻子：戰爭嗎？唉…………不知道我們小孩會不會遇到，國家哪一天向希臘那樣經濟坍塌的時候，或許就是戰爭響起的口號，要是人能夠早點醒悟的話，那該多好。

友人：是啊，如果人早點體會，那該多好，現代不負責任，逃避責任因素，就是法律無意識下教導出來，真的該說人祐台灣這句話呢。

妻子：人祐？不是天祐嗎？

友人：伯母的反應跟我在酒館反應一樣呢。

友人笑了笑，簡單敘述自己跟老闆談話過程，妻子聽的也認為很有道理，不管是老闆還是伯母，他們小時候生存的時代環境，真的……

不是 我 自己也想的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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友人：伯母，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？

妻子：這次我會戰鬥，我這邊也會請律師，我必須獲勝。

友人聽到答案，稍微吃驚一下。

妻子：我丈夫盡了職責，只是現實如此，我身為妻子，有必要守護丈夫的尊嚴、孩子的安全、以及這個家，我們並不富有，但我們不能退，現實如此，我們必須做出反抗，不然就跟上次一樣，對方沒有人情的逼壓，丈夫為這個家付出許多，我也該為了丈夫，守護我們自己的權益，所以我打算跟我的小孩子一起對抗。

這個決心的答案，友人也放心許多，現在這個社會沒有良心的話，為了保護自己而戰，是必要的。

自己都無法救的話，怎麼在去救下一人？

妻子：責任絕對不是我丈夫，我丈夫是醫生，不是殺手，社會如果誤會我們，我們也要讓社會知道，是社會錯了，勝算或許不大，但我還是要爭取，為了我的丈夫。

友人：伯母很堅強呢，要是我的未婚妻也能這麼堅定就好了。

妻子：啊…………

聽到友人的回應，妻子似乎想到某些事情。

妻子：你還好吧？婚禮的事我聽丈夫說了，真的很可惜……

友人：別這樣，我已經接受這個現實，雖然有時不願意想起，但偶爾總是、無奈。

友人：我該離開了，在晚可能就沒車回家，醫生還要麻煩你們了。

友人喝完咖啡，起身走向玄關。

妻子：不好意思，讓你想到不愉快的事，丈夫的事，謝謝你陪伴。

友人：沒關係，身為朋友，應該的。

隨後，友人帶著微笑，離開醫師的家，走出社區。

朝著自己的家，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