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爾急奔,儘管城中的規矩很多,甚至有些樓層必須是一些階位較高的人員才能進出,艾爾此時不管這些,直接衝上四樓,心中不斷祈禱雪盈公主的平安,即使這是輕率的舉動,艾爾仍然想自己見到雪盈。
公主的房間位於四樓,這層也是晉見國王的謁見大廳,以及皇族們的居住區,還有一些大臣事務等等辦公處,簡單說就是不是艾爾這種等級騎士該出現的地方,對一個新進騎士,是禁止進入的地區。
為了避免多數人的猜忌,艾爾抵達四樓,用最平常及快速的步伐走向雪盈的房間。
在四層樓把守的騎士看在眼裡,艾爾舉動無疑是以下犯上的行為,若這一點再度向上呈報,艾爾終身無升官的希望,在一個權威的世界裡,多數人選擇默認遵守,然而艾爾卻不以為然的行動。
如果公主有個萬一,甚至最慘的情況,那麼自己追求的也完全化為煙灰,當下確認公主的平安,這就夠了。
雪盈‧克勞德房間前,理所當然站著兩名護衛騎士,看到新進騎士走來,立刻上前攔住。
「站住!你是什麼人?以你的裝扮似乎是新進騎士人員,是不可在這裡進出,請立刻離開!」一名護衛上前對著艾爾凶狠的說著。
保護皇族的騎士團,身上的責任重大,也因此必須小心萬全排除可疑份子,就算是騎士團長也不例外。
「失禮了,請問雪盈殿下是否平安?」艾爾詢問眼前的守護騎士。
「殿下在房間內休息,不便打擾,閣下請回吧。」
守護騎士對於艾爾言行舉止,加深了疑心,立刻用手中的長槍抵住艾爾的胸口,意思不准讓艾爾靠近一步。
「我想求見殿下,是否能請轉達一下?」艾爾已經察覺護衛的用意,
「恕我無法答應,閣下裝扮,連正規騎士都不是吧?就身分而言,這裡已經不是你該出現的地方,甚至你已經觸犯法規,足以送你到監獄,現在城中似乎出現可疑份子,如果你執意,便用武力拘留閣下了。」
這句話帶著威脅口吻,甚至另外一名護衛已經擺出戰鬥姿態。
艾爾深深體會到『身份』的價值觀,什麼階級都沒有的艾爾,連見一面、一句話都無法傳達到,打開房門就能見到雪盈,近在咫尺卻無法碰及。
平常的夜晚如朋友見面,有說有笑的日子中,在這種場合,竟然困難到什麼都無法做。
「閣下執意不離開,那就休怪我們不留情!武力拘留你可疑份子!」用槍抵著艾爾的胸口的護衛兵,立刻用力推開艾爾,展開戰鬥姿勢。
面對兩位護衛已經準備開戰,將艾爾視為可疑份子武力驅逐,明白雙方立場的艾爾,才知道自己多麼愚蠢,這樣的場合,是無法見到雪盈的……
只好放棄……
就在艾爾放棄轉向離開時,突然後方的房門打開的聲音,傳出一名女性溫柔的聲音。
「請問發生什麼事情,似乎有什麼騷動……」穿著白色連身睡衣般的禮服,搭配著素色的毛毯在身上,似乎聽到外面的吵雜的聲音,隨手找件毛毯裝披在背後上。
看到雪盈公主的出現,兩秒後,三個人立刻同時跪下,異口同聲的行禮。
『參見雪盈公主殿下!』
「啊,各位免禮,都起身吧。」雪盈的一句話後,三人同時起身。
雪盈在這三人當中看見,艾爾在最後方,時間彷彿停止一般,兩人四目交接,短短的幾秒,兩人心中放下大石鬆了一口氣,只要互相見到平安無事,比任何喜訊消息都來的好。
雪盈想要上前多說幾句話,無奈身分的差距擋在眼前,想說的話無法說出口,想要多了解也無法,兩人明明知這麼近,卻彷彿天地般的遙遠。
「發生什麼事情?」
雪盈是經過好幾秒的時間,才脫口而出這句話。
「抱歉,打擾殿下的休息時間,這個人硬要求見公主殿下,然而沒明確的理由,屬下正以可疑份子為由將其逮捕。」
「欸?」雪盈驚訝一下。
但仔細思考一下,儘管知道艾爾不是可疑份子,然而就一位新進騎士而言,光是上來這層樓,應該也通過無數衛兵的巡邏,大膽冒險上來,雪盈認為艾爾一定有急事想在這個時間告訴重要事情。
很開心平安無事,卻又想多聊一點……
雪盈頭上似乎冒出電燈泡,跟護衛騎士說著……
「對不起,我忘記交代,今天有騎士團長、亞雷斯說要派人傳訊秘密訊息,請問你是艾爾斯‧丹利斯嗎?」
雪盈戰戰兢兢說出這話後,雙手突然冰冷的動不了,甚至腳都漸漸冒出冷汗,表面上的堅強,實際上對於這個謊言卻害怕不得了。
透過雪盈的緊張眼神,艾爾馬上了解用意,對於雪盈提共的機會,艾爾馬上配合。
「是,屬下正是丹利斯,今日做為騎士團長前來通知殿下重要訊息,由於身負機密任務,任何不禮的地方,還請多見諒。」艾爾跪下行禮說著。
「竟然是騎士團長所下的命令,失禮了。」護衛騎士馬上解除戰鬥狀態。
聽到公主與艾爾的話語一致後,加上核對艾爾的身份,確認無誤,便讓艾爾與雪盈公主會面。
「進來談吧,外面就請兩位護衛騎士請多小心。」
雪盈走進艾爾眼前,請示免禮,艾爾起身後,跟隨雪盈背後,兩人一同進入房間,護衛騎士則馬上站在門前警戒。
踏入雪盈的房間,艾爾眼睛快速的巡視四周,以旁人眼光來看是很失禮的舉動,但真正目的是探索房間內是否有暗殺者的潛入,艾爾踏入房間後,全身緊戒的四周,這舉動讓雪盈也感到害怕……
「艾爾……怎麼了嗎?」
「我在警戒四周,畢竟『殿下』的安全為優先事項。」
「嘿……我以為你在偷看我的房間。」雪盈用異樣眼光看著艾爾。
「不不不,我沒那種嗜好啦。」艾爾猛烈的搖頭否認。
「嘻嘻,我開玩笑的,來、請坐吧。」
「等等……」
輕笑兩聲的雪盈,把艾爾拉到座位上坐下,對於這個舉動,艾爾都沒辦法反應,直到坐下後雪盈還親手泡了紅茶。
「我跟女僕學了泡茶喔,想說晚上艾爾練習時間,我能在房間準備茶水給你。」
「喔、喔,謝謝。」
有種被牽著鼻子走,艾爾拿起紅茶喝了一口後,發現雪盈眼睛閃亮亮的看著艾爾……彷彿想從艾爾口中聽到什麼詞語一般。
當然察覺到雪盈的模樣,艾爾輕笑說著……
「很好喝喔。」微笑回應雪盈後。
彷彿可以看見雪盈冒出尾巴不斷搖動的開心,對於第一次泡茶給朋友喝,大概就是這種模樣,尤其在男女之間,更喜歡聽到讚美說法。
說實話紅茶真的滿好喝的……艾爾內心不自覺這麼想著。
「嘿嘿……謝謝,不過說實話,看到艾爾平安無事比什麼都好。」
「我也是……看到殿下平安,心中也放下大石。」
聽到關心的詞語很開心,雪盈卻是鼓著臉不開心,多多少少帶著失望感。
「怎麼了?」艾爾發現雪盈不開心模樣。
「明明說好兩個人時候叫我名字的!笨蛋艾爾。」
「啊啊、抱歉,這裡可不是私人場合情況下,外面還有護衛騎士……」
「我知道啦,只是小抱怨一下,在公開的場合……我們都不被允許這樣對談……」
回想在走廊上被阻擋著,如果雪盈沒有嘗試給予機會,或許這樣的對談是天方夜譚的吧。
艾爾突然想到……
「殿下,剛剛的謊言沒關係吧?竟然搬出騎士團長的名號,這事情可不小。」對於剛剛大膽舉動,艾爾內心可說事十分恐慌。
「沒關係的,我跟亞雷很熟,之後曝光我再親自去道歉,因為我想跟艾爾說話,不行嗎?」
「不……可以是可以,給團長大人添麻煩感覺不好……」
「亞雷會理解的,放心吧,艾爾才是,一個新進騎士闖進城中的四樓層,怎麼想都很亂來吧?剛好用這個機會給自己有個理由,免得以後受罰喔,我可不想看到你進牢獄……」
「雪盈……謝謝妳。」
「艾爾,平安無事真的太好了……我從亞雷那邊聽到,你的遠征考核地點,被南方王國暗殺者侵入,正規騎士團的人已經……我真的……很擔心。」
雪盈雙手抓緊膝蓋上的衣服,那彷彿想哭又忍住的表情露出在艾爾眼前。
雪盈雖然沒有皇族擁有的氣勢跟模樣,偶爾的淘氣舉動總是讓人心動,有著符合年紀般的可愛,同時幾乎沒有同年齡的朋友,艾爾是一名騎士,隨時都可能會喪命,對於雪盈而言,是一名隨時都會消失的朋友。
戰爭的世界裡,在戰場上活下的人,真是微乎其微。
艾爾第一次感受到……活下去,不是為了自己……更是為了關心自己的周遭人,無論艱難的地帶,多困難的困境,只要有人願意為了自己流淚,就有義務活下去。
握緊杯子的艾爾,輕輕放下,堅定的語言,肯定的語調。
「無論在什麼地方,我不會死的,唯有這一點,我向妳發誓、雪盈。」
「說好的喔。」雪盈看著艾爾。
「同時我也會全心全意保護妳。」艾爾的真心,傳遞在雪盈的心中。
「艾爾……」
聽到艾爾的話語,雪盈不禁臉紅起來,為了掩飾自己,趕緊將話題轉開。
「說起來,艾爾這麼晚的時間找我有什麼事情?」
「啊、差一點忘記正事……雪盈,冷靜一下聽我說……」
艾爾簡短說明,這一趟遠征考核的經過,雪盈則也敘述從騎士團長、亞雷斯得到的消息,接著再談到暗殺者的人數以及他們目的。
「目標是我……嗎?為什麼?」雪盈聽到暗殺者的目標是公主,雖是驚訝但也不清楚自己身上有什麼秘密。
「我也不清楚,雖然不確定是不是雪盈,但妳還是必須小心,由騎士最近幾天,騎士團長會加強防備人員,不過防不勝防……這個東西給妳。」
從口袋拿出一個紫色的小哨子,放在雪盈的手掌心上。
對第一次看見的東西,雪盈完全不知道這個是什麼?好奇的拿起來左右不斷的看著。
面對雪盈的舉動,艾爾則相當驚訝,沒有看過這東西嗎?市面上這是相當普遍的。
「好可愛,這是什麼?」雪盈高興的問著。
「哨子,妳沒看過嗎?」
木製筒狀小哨子,縫隙內可以看到一顆小小的木製球狀體,加工過後,將木製的顏色染上紫色,雕刻可愛的圖案之下,讓女性帶著也不會覺得奇怪。
回到王都與拉歐、薇兒分開後,艾爾跟雷吉兩人繞市集一圈,挑選了這隻哨子買下。
「這是一種防身用品,從尖端的孔吹氣,吹氣得氣流會從上面的縫隙流過造成氣流繁亂產生聲音,裡面的小木球會隨著氣流動作來改變共鳴,藉此改變聲音的頻率,妳輕輕的吹一口看看。」
透過艾爾的說明,儘管還是無法明白,但輕輕的往哨子吹動一口氣,產生輕微的高音刺耳的聲音。
吹氣的力道越大,發出的聲音也越大,在城中遇到危險的話,馬上用力吹哨子,產生出的聲音會讓周圍前往救援,當然、艾爾會全力奔馳過來的。
必要時候就用,特別強調這一點,隨意吹反而會有反效果。
雪盈感到興奮,沒想到這個小小東西,竟能發出這樣的聲音,感受到外面世界,總是很多奇特的事情。
「好奇特的東西,外面的世界……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吧……」
寂寞的口吻,聽在艾爾心中是相當刺痛,明明正值青春的年齡,卻身在城中無法外出任何一步,高貴的皇族,卻也顯得不自由。
多希望帶著雪盈到外面看看遼闊的世界,這是艾爾心聲。
「世界很廣的,總有一天,我會帶妳到世界各地,海洋、高山、村莊……很多很多。」
「真的嗎?約好了喔。」
雪盈伸出小指頭,微笑看著艾爾。
「啊啊,約好的。」
宛如小孩子般的約定,兩人小指交錯,打起勾勾,約定以後的未來。
「時間耽誤太久,我先回去了。」艾爾起身準備回宿舍。
「我會好好珍惜的,這也是同年齡的朋友,送我第一份禮物……」
開心的笑容,卻帶著分別不捨的寂寞,每當看著這樣的雪盈,艾爾總是忍不住想上前抱緊她,當下還是克制住理性,對皇族做出騷擾行為,可是死罪。
「那麼,我離開了,雪盈最近要注意身邊的人。」
「恩,我知道了,艾爾也小心、注意身體喔。」
道別的兩人,離開的房門打開又關閉,雪盈興奮的躺在床上,不斷看著艾爾給予的紫色哨子,想到可以帶在身上,立刻從床上起身走到桌前,打開抽屜,挑選一條白色線,套在哨子上,並掛在脖子。
看著自己胸口紫色笛子發亮著,開心的躺在床上睡眠。